意孤行的青春和虚拟的尘世之王(教师中心稿)

时间:2022-04-14 12:02:26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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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孤行的青春和虚拟的尘世之王(教师中心稿)

不能不说,我写诗歌时曾受到了海子的影响,在每一个人青春期时候,如果他爱诗,就会自然爱上海子的诗歌,他弥漫在我整个青春时候,象粮食和空气,在胃里和呼吸中,特别是海子的死更加强他的诗歌在心中的分量,我们往往对于一个诗人之死在心中投下时代和个人的阴影,诗人之死如此注目。在某一个时期,我爱海子的诗歌要疯了,我对人就说海子,无论他是不是懂得诗歌。但多半换回的是人家迷惑的目光,这也会成为一个诗人标榜为诗人的托词,我诗歌,因而我孤独,因而死亡成为一个比平常人巨大得多的事件。我在一个时候差不多成为一个被禁锢的人了。但不知什么时候,我平静下来了,我想 是生活的缘故,我爱着这生活,我在做一个生活中妻子的丈夫、儿子的父亲、父母的儿子,我不能抛下我所有生活中的关系,而成为一个臆想者,而成为一个“我注定要牺牲自己”的时代的祭品,因而,我找到一个平静的力量,让内心平静,让生活开始。

意孤行的青春和虚拟的尘世之王(教师中心稿)

   在这个时候,再回去看海子,是多么平静啊,我的内心。我审视这一个赤子的时候,更多的是惋惜,更加强了我对生活的认识,有一种俗世生活让你魂牵梦绕,它无比幸福,比做一个诗人幸福得多。在这个时候,我想是什么缘故,让海子成为一个诗歌青年中的偶像呢?甚至他死的方式也变得形而上了呢?我想了想,除了海子青春时期的那种新浪漫主义的迷人忧伤和一意孤行的决绝方式以及虚幻的尘世王子的梦想外,很难从其他方面言说了。

   我想从我们大家一再喜欢的一首诗歌说起。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个标题应该表明一个姿态,了望大海的姿态,但突然有“春暖花开”?这显然不是看到的,而是诗人内心的感受,诗人在面朝大海时心灵的一个幻觉般的春天的感受。那么是什么让他感到“春暖花开”?一个幻觉而已,甚至面朝大海也是一个幻觉和想象。面朝大海的万千思绪都凝聚在一个暖意融融的花开里,这样一个标题里对立了内心的焦灼和一丝暖意,或者说幻觉消解了现实,在幻觉中,诗人暂得现实的一个小超脱和隐逸。但是不是真正做到呢?诗人内心的焦灼和一意孤行是没有办法消除的。我们看到诗人在诗歌首先是突兀一个句子“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这实际上是一个未然观念的问题,在诗歌中观念的句子作为首句要冒相当的风险,但海子是一意孤行的海子,他就这样去写了;“做一个”表明这个决绝和态度,“从明天起”,告诉我们的无非是诗人今天不幸的状况。我们再看诗人对幸福的理解“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一个基于一己的漫游者的幸福。“关心粮食和蔬菜 ”,这还是对前面的展开,但有论者说海子从未深入过具体的事物,他的诗歌是不具体的,这里是可以得到体现了,我们没有读到具体可感的物,而是浪漫的诗意流淌。“我有一所房子”,诗人这里的房子,可以从两个诗人身上体现,一个是新浪漫派诗群的代表里尔克的《秋日》中的“今日无房者,不再为自己造房/今日孤独者,将会长期这样------”,“我有一所房子”表明诗人不再如里尔克那样的迷茫、彷徨和孤独,当然是“从明天起”;另一个就是陶渊明了,在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中的那种恬静田园居所就是海子笔下的这所房子。关键是“我有”,诗人强调“我”,第二节和第三节都反复强调了这个“我”,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并且最后干脆是“我只愿”,这是什么姿态呢?自我意识和自我表白出现了,青春期的模糊抱负展现了。我突然想到毛泽东在青春时期的词“沁园春长沙”中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种青春的抱负和领袖的抱负如出一辙,但海子不是毛泽东,他想做的是诗歌之王。“秋天,王在写诗”。而海子和毛泽东的浪漫气质是何其相近!王者气质仿佛一样!在《秋天的祖国》中,海子说“他(毛)称我为青春的诗人 爱与死的诗人/他要我在金角吹响的秋天走遍祖国和异帮/…………”①这就是一个尘世诗歌之王的梦想,如果说到暴力倾向,在“我”这样的决绝姿态中就有鲜明的体现,而正是这样的“象所有冲动的浪漫主义者那样,放眼民族和人类的海子也把过多的任务加在诗歌和自己的头上。 诗人们在革命的狂想曲中显得格外冲动,他们最容易把自己幻想成全民族的救主。诗人和所有文人一样,又是极端虚弱无力的,于是在他们革命的头脑中产生了近乎疯狂的呼声:我注定要牺牲自己,成为时代的祭品。”,浪漫主义诗人“别无选择,因为作为虔诚的诗人,他们的革命行动只能是诗歌创作”“海子是端坐在帝国中央孤独的国王,他象老巴比伦国王一样寂寞、孤独、‘不被人理解’。 ”“他们对‘力量’高唱起赞歌来。雄性激素在诗歌里大量分泌,于是在80年代,诗人成了最繁忙的情书阅读者,他们走到哪里,哪里都有少女们充满爱情的眼睛。 ”②(陈嘉映)

    在这样一个一意孤行的青春梦幻和虚拟的尘世之王的基础上,我可以看出为什么海子会成为诗歌青年的偶像了。海子在另一首题为《夜色》的诗歌中也说到“在夜色中/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③,这昭示了他的短暂生命历程和抱负理想。从中我们可以理解诗人的幸福观和生活观;如果说一种人生的悲凉来自哪里的话,就来自诗人自身,来自他和“陌生人”“亲人”不同的生活姿态和站立方式。自我孤绝,太自我的痛苦。

    如果去掉“我”又如何呢?我们不妨看下面。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有 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幸福 

把幸福的闪电 

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 ,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她去掉的是王者之气,去掉的是青春的梦幻和决绝,年轻的读者但然不会喜欢和认可。年轻好就好在勇敢和决绝“我只愿”,把自己放到最悲苦的境地,从而成就一曲悲剧,而悲剧是那么的震撼和直指人心。所有的悲苦都注入我胸,你们幸福吧,浪漫主义者的巨人形象得以彰显。

    但是这样的超迈和高古是危险的,对生活是危险的;我经常想,如果海子的生活是如我们一样俗世中的生活,如果海子在生活中有一个俗世的牵挂,如果海子周围有一些不是诗歌和文人的朋友,那么他会怎样呢?他还会不会到山海关呢?这样想着想着,就觉得:青春不能一意孤行,青春要慢慢和生活同构,虚拟的尘世之王必付出王者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是那样高!

    象小市民一样拥有一份完整的生活,并以诗人之手去触摸存在,让存在的诗意照亮人生,诗人在这个角度将会得以新生。

    注:①三联1997年版,西川编《海子诗全编》

        ②陈嘉映《海子的诗歌帝国》

        ③三联1997年版,西川编《海子诗全编》

    2005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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