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常常在黑暗的海上漂浮

时间:2022-04-15 01:28:11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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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常常在黑暗的海上漂浮

“我的心常常在黑暗的海上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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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崇轩

 

读巴金的散文《灯》,我最突出的感受是,在巴金的内心世界里,充斥着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一种是沉重广大的黑暗势力,另一种是对光明和理想的执拗追求。这两种力量对比悬殊,前者要比后者强大得多,后者虽然微小,但它显得那样耀眼、有力。在二者的对立和调和中,恰好显示了巴金既是一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更是一个充满热情的理想主义者;显示了巴金作为一个进步的、革命的青年作家的世界观、人生观、艺术观。他相信反动的、黑暗的势力终究会消亡,相信进步的、革命的力量一定会由小变大、获得胜利。一个人、特别是一个青年,只要坚信自己的理想,不断地追求和探索,就会抵达理想的彼岸。文学就是要真实地表现现实生活,讴歌人们对光明与理想的不懈求索,从而启发和鼓舞人们为美好的新生活进行斗争。

巴金写《灯》时,已是一个38岁的成熟的青年作家,已经写出了《雾》《雨》《电》和《家》《春》《秋》等一大批优秀的中长篇小说,抨击黑暗、歌颂光明,成为他一以贯之的创作主题,《灯》虽是一篇精短散文,却同样表现了这一重大的、积极的主题。作为同时代的杰出作家鲁迅,他也写黑暗、写希望,但他犀利的笔锋,总是逗留在对古老中国、民族灵魂的深入揭示与解剖上,希望像吉光片羽,显得那样飘忽而遥远,他对中国、对国民看得太透了,看不到有多少希望,甚至觉得希望也是那样虚无。而巴金则不同,他总能看到昏暗现实中的灯光、希望和理想,热情地呼唤它、讴歌它。如果说鲁迅是一位严峻的现实审判者的话,那么巴金就是一位热忱的理想讴歌者,这正是两位文学巨匠不尽相同的地方。

我们知道,1941年,第二次世界大战进一步升级,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日本帝国主义更加疯狂地、大规模地侵略中国,大片国土沦为敌战区,抗日战争进入艰难的相持阶段。一方面日本侵略者气势汹汹,攻城略地,所到之处似乎无坚不摧。另一方面,中国人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众志成城,浴血奋战,同日本侵略者进行着殊死的斗争。而国内的政治局势也变得十分复杂,国、共、日、汪之间构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国的抗战前途,在许多人看来,波诡云谲,变幻莫测,悲观失望的论调甚嚣尘上。抗日战争激发了巴金的爱国主义热情,他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抗日运动之中,先是与茅盾主编《呐喊》,并担任上海文化界抗日救亡协会机关报《救亡日报》编委,积极宣传抗战。1938年3月,被选为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理事。在8年抗战中,巴金辗转于上海、广州、汉口、昆明、成都、重庆、贵阳、桂林之间,和人民同患难共命运,自觉地用笔为抗日民族解放战争服务,写下了大量反映抗战生活的小说和散文。巴金是一个热血青年,是一个把个人命运融入民族解放斗争的革命作家。他在1942年出版的《废园外后记》中写道:“这些天里,笼罩在太平洋上的暗云紧紧压住我的心,一定是它做了火种,我听够了叹息和疑虑的询问,我看够了报纸上那些可怕的标题,我的心反抗着,我的信念坚执着,我怀疑过‘将来’么?我相信恶势力的胜利么?我愿意在侵略者下面低头么?不,这不可能。我的心始终在反抗。因此它燃烧起来了。”在这篇《后记》里,作者再一次描写了“暗云”“火种”两个意象,它与写在同一时期的《灯》中的“寒夜’”“灯光”的意象,是一脉相承的。可贵的是,作者表现当时笼罩在中国上空的黑暗势力,以及中国民众心中的理想之光时,并没有采用写实的手法,而是以一种审美的方式,把黑暗势力和理想之光进行了象征化处理,变成了一篇富有哲理性的艺术散文,就使这篇散文超越了特定政治、社会背景的拘囿,升华为一篇具有普遍性、典型性的散文精品。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

在巴金笔下,黑暗势力绝不仅仅是暗指当时的战争乌云、政治背景。黑暗势力被艺术地放大了、扩展了,而且写得极有层次感。首先是自然界的黑暗现象。作者写这篇以“灯”为题的散文,触发点或者说艺术灵感来自于对自然现象的感受。一个颠沛流离、身在异乡的青年作家,在半夜里被恶梦惊醒,他披衣起床,站在廊上,面对无边的黑暗和几点依稀的灯光,一定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抑和无倚的孤独,个人的出路在哪里?中国的命运将会怎样?这是充塞在作者心头的两个最大疑问。也正是这样的情景,使他浮想联翩,感慨万千,激发了一种创作冲动。他要把这寒夜和灯光写出来,把自己对时局的感受和认识写出来,把自己多年以来的人生体验写出来,把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写出来。也就是说作者此时所处的情景与他积淀已久的思想感情,产生了一种通合和升华,孕育出了一种创作激情。寒夜、噩梦、夜色。灯光,异乡人、行路人……构成了一幅具体的自然景象。但作家的笔没有停滞在这自然景象上,他的思绪又延伸到了人生体验上,于是又构成了一幅黑暗的人生逆境图画。大雪纷飞、土路泥泞、冷风吹打,走入迷阵,找不到出路和方向,这是一幅浓缩了的、艺术化了的人生逆境图画,作者“有过这样的体验”,每个有生活阅历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人生经验。紧接着,作者又把笔触转向了对外国古典文学作品中的“艺术情景”的描述上。哈里希岛上的姐姐在窗前为远航的弟弟点燃了一盏孤灯,岛的四周大海茫茫、夜色沉沉;女教土希洛每夜为情人点起火炬,让他穿过大海和暴风雨来跟自己幽会。大海、暗夜、暴风雨是那样强大和无情,但阻挡不了人们的亲情与爱情。最后,作者的笔又从艺术世界回到了现实人间,那位出门求死而又获救了的青年,他一定是感到了环境险恶、走投无路、身陷黑暗,才同人生诀别的,但一盏油灯、几张真诚的脸,使他感受到了‘“人间毕竟还有温暖”,从此又鼓起了生活的勇气。你看,从寒夜景象到人生逆境、到艺术情景、到友人的险境,作者描绘了一幅多么丰富多彩的人间困境图画啊!但不管是困境也罢、黑暗也罢,人们总会走出它、战胜它,因为黑暗势力终究是虚弱的、暂时的,因为总有灯火在人们前面照耀、指引、鼓舞。

与黑暗意象相对立、相比照的另一个意象是:灯。它与黑暗相比,自然是微弱的、渺小的,但它给人们以温暖和力量,是人们的希望和理想,因此它又是强大的、永恒的。在黑沉沉的寒夜中,那几点灯光忽明忽暗,在“寒气的袭击中微微颤抖”,但它坚韧地燃烧着,散发着“一点点的光和热”,竟把浓黑的夜色给“扫谈”了,使四周呈现出了依稀的轮廓,给异乡人、行路人、归家者以“安慰”“温暖”“鼓舞”。在坎坷的人生经历中,象征希望和理想的灯光,总是鼓舞着人“多走一段长长的路”。在文学作品里,姐姐的孤灯、希洛的火炬,更成为人们心灵上永恒的灯火。弟弟没有归来、情人葬身大海,但象征姐姐、希洛的人间真情的灯火,永远鼓舞人们去追求幸福和光明。在那位投河获救的友人心中,一盏油灯成为他改变生活信念的“救星”。正是这无数种灯火的启迪,才使得巴金在凄凉的旅途中,不再觉得那样寂寞、孤独;在黑云压城的战争阴云中,看到了民众的力量,看到了侵略者终将失败的命运,看到了民族革命战争一定会胜利的光明前景。因此他坚信:“在这人间,灯光是不会灭的--我想着,想着,不觉对着山那边微笑了。”

在《灯》这篇散文里,黑暗象征着政治局势、自然景象、人生逆境等等,具体的情景通过象征被抽象化、艺术化了。灯火象征着人们的希望和理想,“我们不是单靠吃米活着的”,在任何时候,人都要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惟有这样,人才能走出困境,战胜黑暗。巴金以他丰富的想像,真切的感悟,浪漫的理想,为我们谱写了一曲高昂的奋进之歌、理想之歌。

摘自:《语文教学通讯》20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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